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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新敲门进来的时候,我正在整理一个先进材料。这个小新不是小学生们熟悉的蜡笔小新。她是一家金融单位的出纳员,嘿嘿,是个天天数钱数到手抽筋的主儿,令人艳羡的白领。 第一次见到小新,是配合区文明办检查窗口单位文明服务工作,小新所在的分理处理所当然是必查单位。小新清丽秀气,矜持中透出一种傲气,她佩戴了两只颇为夸张的耳环特别惹眼。按规定,营业人员上班时间不许佩戴夸张饰物。我当场提了出来,她一副满不在乎样子:“管的挺细,想处理就处理吧。”弄得我一时间下不了台。最后还是分理处主任,一位见多识广的老大姐给了台阶,说她刚从学校毕业不懂规矩,并立即去掉了饰物,这才算解开了“扣子”,我们没有下发处罚书。 在“聚仙楼”老同学聚会中,小新随一位老同学爱人参加了。席间,她劝酒时,向我连端了五杯,我借着酒劲说:“哈哈,咱们是不打不相识呀,”小新说,那天她事后还写了一份检查呢,又端了三杯算是扯平了。结果,一场酒吃下来,我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家。 后来,可能是小新与我们工会有缘,由我牵线做月老,嫁给了我的对脸小王。婚后,小王频频向我诉苦说,小新偏执,个性强认死理儿,且不合群。我打哈哈说,你们正处于磨合期,慢慢就好了,许多人就是这样过来的。再说了,新人一入洞房,我这个月老就大功告成了,以后的事情就和月老无关了。改变对小新的印象是她哥哥离家出走以后,她哥哥患有轻微精神病,下岗后在家郁闷不已。不久,她嫂嫂办理了离婚手续。有一天,她哥哥不见了,小王自然也加入了寻亲队伍,两家人疯了一样找遍了全省的不少地方,但音讯皆无。一天下午,小新一脸疲倦地来到了我办公室,她谦和地说:“李老师,听说你认识有不少网上朋友,就帮个忙,在网上发个帖子找一下吧。”于是我在一个论坛发了个寻人帖子。一个月后,小新的哥哥被南阳一个网友遇到了。一家人自然是欣喜不已。 然而,天有不测风云。前不久,小王骑摩托车回家途中,被一辆醉酒的大货车司机撞成了重伤。肇事司机逃逸,一家人顿时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。鉴于小王病情严重,单位开展了爱心捐款活动。接到通知,小新来了,我还没有开口安慰,她倒微微一笑:“李老师,谢谢你们的关心,通过这几件事儿,我算看开了,人哪,活着没有一帆风顺的。平常的日子也感觉不到啥,现在我真切地感到了亲情和友情的可贵。就像平时在空调房间里不觉得什么,如今我走在树荫下,就会感觉到清风习习,清凉在身,感动在心,凉风吹过的夏天真好!” 是啊,凉风吹过的夏天真好! 与她有同样感觉的还有博尔赫斯,这位阿根廷最伟大的作家,诞生于一个患有遗传性失明症的家族中,他用一双视线模糊的眼睛阅读了数不清的书籍。博尔赫斯最后二十多年的创作,是在视觉完全黑暗的状态下进行的。这种黑暗我们不能用简单的“漆黑”来形容,它更像是海洋深处,那种真正的、没有任何生命能存活下去的冰冷的深处。可是,他在表达自己的感受时,却说,那感觉“像夏日的黄昏缓缓来临”。 “像夏日的黄昏缓缓来临”这短短的一句话,多了一份人生况味,足够人回味一生。人世间的种种苦难,如果我们躲不掉,就去勇敢的面对吧。存在着缺憾的世界里依然有它自己的美,正如失明之后的博尔赫斯看见了满天星辰。再深重的苦难,也不过,像夏日的黄昏缓缓来临。标签: